文|《好博会》报道组 张奥
人物：非洲赞比亚赞茅酒业创始人 杨子翔
中国白酒，在全球烈酒市场的份额常年处于较低水平。白酒想要“长”在异国他乡，依然面临着诸多挑战。
2007年，赞比亚中国经贸合作区成立。大量国人在此集聚并深耕发展，杨子翔也是其中一员。
每逢深夜，赞比亚首都卢萨卡的酒吧都格外热闹，来往的人群对烈酒有着难以言喻的狂热。
在与当地人对饮时，杨子翔得知：非洲烈酒市场长期被西方品牌垄断，但传统烈酒已无法满足现代消费者需求，中国白酒虽通过华人社群渗透，却因酱香浓郁、口感辛辣难以打开本地市场。
酒酣耳热之际，一个念头在他脑中炸开——何不将千年酿造智慧与非洲风土结合？他暗自发誓，要让这片广袤的非洲大地上也“长”出中国白酒。
原料一度“卡脖子”
2014年，做海外矿业投资并购出身的杨子翔，在赞比亚卢萨卡东经贸合作区注册成立赞茅酒业。他给产品取名“赞茅”。
在传统白酒酿造中，原粮是摆在面前的第一大关。赞比亚的气候波动大，且地区局势动荡，粮食短缺的危机曾让农户纷纷转种具有指导收购价的小麦和玉米，而高粱的供应一度被压缩。
杨子翔说：“当时也找了十几种高粱尝试酿酒，例如紫皮、棕皮、红皮和白皮糯高粱等等，但出酒率都不太理想，往往蒸到第四五次就不出酒了。”
最终解决燃眉之急的，还是中国援助赞比亚农业合作的吉林农业大学的专家们。
据悉，全球高粱的原产地就是非洲的赞比亚、津巴布韦、马拉维。彼时，中国吉林农业大学收集了多种高粱在试验基地试种，并评估高粱的成活率。正是在专家们的带领下，杨子翔选中了白皮有机高粱。
同时，他也积极融入了当地农业生态，采用扶持本土农户和白人商业农场建立订单种植的双路并进方式，进一步保障原料的稳定供应。“目前一年的产能大概是1000吨。”
“让非洲喝到中国味道”
但仅靠白皮有机高粱就足够打开非洲市场了吗？杨子翔的答案是——不够，还远远不够。
他透露，当时本地人基于对烈酒的偏好，在免费品尝时并不抗拒喝中国白酒，但远远没有形成购买的主动性。而要想驱动其主动购买，就必须从偏好上产生极高的适配度。
为了调配出更适合当地人口味的白酒，杨子翔与当地酒吧合作提供免费品尝，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非洲人认可一种草药，随后他便亲自带队到丛林里采收草药，并将其融入优质有机高粱里。度数方面，他也作出调整，选定了40度到43度的普适口感。
值得一提的是，在最为关键的味道上，赞茅没有采用国内广受欢迎的酱香，而是小曲清香。
一方面，对比大曲酒，小曲清香的发酵周期更短、蒸馏能耗更低，能更好适配非洲当地相对不完善的基础设施。
同时，杨子翔太太的家族曾经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湖南长沙有过两家酒坊：孙府宏兴、永大酒坊，后来都合并到“五十三优”之一的白沙液。虽然酒厂已经没落，但他却带着这门技术在这片陌生的大地上融会贯通。不仅让老名酒走出中国，更让中国白酒走向世界。
另一方面，相较于大曲酒的浓烈厚重，最终诞生的酒体既保留了小曲清香的清爽纯净，也夹杂着本土优雅的草药香。
杨子翔认为，小曲清香型白酒更贴近非洲消费者对烈酒“易饮不刺激”的偏好，再加上“天然”“有机”的标签，赞茅一经推出就受到了广泛欢迎。
“Very smooth！”当地消费者评价赞茅的纯净度“超越多数苏格兰调和威士忌”，就连赞比亚三军总医院前院长（司令）也成为酒厂常客，直言“退休后要学习中国白酒酿造”。
“赞茅已经获得了一定的市场份额，未来我们还要继续深耕本地市场，让更多的非洲人都喝到中国味道。”杨子翔如是道。
中国人出海抱团：打破最后一道“障碍”
此前，也有投资者尝试在赞比亚生产白酒，但大多因包括质量、本土化等在内的问题失败。
回忆起建厂初期的困难，杨子翔还一度被无法配套的生产设施折磨头疼，“本来以为搞定了原料和味道，结果容器和印刷变成了新的挑战。”
他举例，赞比亚当地玻璃加工厂非常落后，想要生产出一个简单的玻璃瓶都得从南非运过来，在路上会有很多碎掉，而印标则更难找到可以供应合格产品的工厂。
好在随着出海浪潮成为时代趋势，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家们出海“淘金”。公开数据显示，中国赞比亚经济贸易合作区入驻企业总数已达到65家，累计销售收入超过173亿美元，累计纳税6.29亿美元。
“现在瓶子生产厂也开起来了，印刷也非常顺利，看到这么多中国人在这里扎根抱团，感到非常亲切、放心。”杨子翔说道。
在沟通中能够感受到，中国白酒想要长在异国他乡，面临的挑战诸多，但赞茅充分展现出了耐心与恒心。目前，白酒在全球烈酒的市场份额较低，白酒的普及与国际化注定是一场“耐力赛”。
杨子翔表示，“赚快钱的时代过去了，要本着不急不躁、不急功近利的心态来做市场，这样的长期主义才是最后能成功的关键。”
夕阳西下，杨子翔站在酒厂，看着赞茅被送往各地及周边国家，他仿佛听见两种古老文明在酒液中碰撞、交融。
这瓶跨越山海的中国白酒，终在非洲大地找到了最狂野又最温柔的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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